阿白吊東掉西

　　接到來自魏席湮老師的電話之後，辦公室跟著沸騰起來，柯士宏跟江之被葉昇踢出去面對冬天的寒風陣陣，沒有找到魏席湮就不要回來。

　　江之咬著飯後手搖杯的吸管，拎著柯士宏坐上自己小白車，驅車前往公園。
　　「所以那個關住鬼的公園就是這個公園喔？！」剛剛好不容易才推敲出結果的柯士宏呆了呆。

　　「對啊，不是很明顯嗎？」江之聳聳肩，她實在想不透為什麼辦公室的各位都提示的這麼明顯了柯士宏還是過了一段時間才想出答案。

　　答案看起來很複雜，但其實很簡單。
　　就是鬼有兩隻。然後很不湊巧的其中一隻剛好就在公園裡。所以，他們現在要去找魏席湮以免他被關在公園裡的那隻十人鬼吃了。
　　而另外的食人鬼……
　　江之正在努力祈禱蘇木遠還沒退化成裝飾品。

　　「……那這樣的話……就、就算我們去了好像也沒什麼用吧？」柯士宏在後座弱弱的提出意見。
　　「你是有多悲觀啊？姊姊不記得有把你教成這個樣子。」江之再次展現不良駕駛氣質，轉頭過來瞄了眼柯士宏，「要是小魏還沒遇上，那當然是把人帶回來啊！」
　　「帶回來了之後呢……？」
　　「當然是讓蘇木遠去解決啊！」江之講的一個理所當然。

　某處蘇木遠不知道為什麼打了個噴嚏。
　怪了……感冒？
　　蘇木遠疑惑的抹了抹鼻子。

　　「噢，是這裡吧？」找了個離公園內部鐵絲網最近的公園側門。江之隨便找了個地方停下車。
　　「這裡？」柯士宏打開車門。冬天的風很冷，吹了一下把柯士宏吹回江之車上。
　　「快點下去！暫時停車不能超過三分鐘啦！」江之把人吼下去，「快去找小孩！」
　　「知、知道啦……」柯士宏拉了拉外套，咬咬牙，再次踏出車外。
　　「啊對了！站住！」才剛踏出去，江之卻又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角，「這個拿著。」

　　是個附近廟宇裡都能找到的紅色護身符。

　　「這啥？」柯士宏接過。
　　「看你是要塞口袋塞書包還是掛在身上都隨便你，不過就是要給我戴著，知道不？」江之看著柯士宏乖乖把東西放好，滿意的點頭，「知道了就快去找人！」
　　「是！」

　　江之那台小白快速離開去尋找車位，柯士宏搓了搓雙手。
　　或許是在比較偏僻的地方的入口吧？人比較少，大多都在裡面的地方活動，不遠處的樹林隨著風沙沙作響，黑的柯士宏有點後悔應該厚臉皮一點跟著江之一起去找車　位。
　　「怎麼就能這麼肯定小席湮在這裡啊……」他低聲抱怨著。腳步往鐵絲網那邊去。
　　聽江之說，這邊還有一個廢棄的小門沒用。讓他從那邊進去。
　　真是的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還知道怎麼鑽狗洞。
　　他搖了搖頭。

　　「喵。」
　　咦？
　　一聲貓叫自旁傳出，柯士宏轉頭去看，一隻黑貓站在那兒。
　　『在這裡……』
　　「欸？」這次他驚咦出聲，是不是聽見了貓說話？
　　待他想要看清楚，那隻黑貓卻已經不見了，只剩大的令人恐懼的影子覆蓋。

　　『不可以。』
　　『不可以……』
　　孩童略帶恐懼的顫音如此說道。

　　『在這裡……』
　　『在這裡……』
　　詭異的低沉嗓音重複這三個字。

　　『不行……我們會被吃掉……』童音在發抖，連帶著柯士宏手上的手鍊也傳來一絲絲帶著恐懼的氛圍，柯士宏感覺得出來。

　　「什麼……」突覺身後一陣風吹過，柯士宏快速轉身。
　　未說出的話被恐懼的感覺淹沒，沒有吐出。

　　什麼東西……啊……

　　在他背後的，是一個高大的黑影。

　　『……好吃……』紅色的小小眼睛眨了兩下，居高臨下的看著柯士宏，『我的……食物……』
　　『帶著……地獄……還沒散的……』黑影霧狀的身體在四周翻騰，一左一右兩隻爪子纏著的，是幾個已經沒了氣息的孩子。滴滴答答的像下雨一樣滴在柯士宏身上，一看就知道救不回來，臟腑四溢。

　　『快走……』
　　恍惚中，柯士宏看見手上的手鍊。
　　身旁出現淡淡的影子著急的看著他、拉著他的手，『這是、這是吃人的鬼……會被吃掉——』
　　鍊子內的孩子在哭，它們緊張的催促柯士宏，恐懼的心情透過肉體直接刺入柯士宏心中，一清二楚。

　　可是柯士宏動不了，完全動不了。

　　『吃掉……』黑影咧開嘴，從臉部撕開一條紅線，往下撐開，露出之中血淋淋的大口，伸手一丟，將原本抓在手上的屍體扔入，和其他睜著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屍體混雜在一起。
　　『好吃、好吃、好好吃……』黑影兀自呢喃，霧狀的身體開始翻騰。
　　它聞到了！
　　這個人類的身上……有好好吃的味道……

　　它早就不能依靠吃那些小孩滿足了。
　　人類、人類的惡念……更好吃……更好吃……好好吃……

　　「……啊、啊啊……」好不容易，稍稍被恐懼同化，柯士宏大張的嘴勉強發出了幾聲乾啞的聲音。
　　腳步往後挪了一下。

　　『不可以走……』但顯然那個黑影注意到了。
　　伸長的黑色爪子往柯士宏抓過來……

　　「嗚……哇啊啊！」柯士宏猛地爆出一聲尖叫，一退就是一大段距離。
　　「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四肢並用往後退，柯士宏現在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反正就是一直退、一直尖叫。

　　『……快跑……』就在這時，鍊子的溫度突然急速下降，又一個淡白色半透明的小孩人影出現在柯士宏旁邊，拉著他的衣袖，使勁想要把柯士宏拉離地面。
　　『快跑……這、這是會……會吃人的鬼！』
　　『快跑！』

　　接著幾聲同樣著急的聲音傳來，柯士宏才勉強的挪動了雙腿，「這是什麼……啊啊啊我跑就是了我跑！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話沒問出口，柯士宏下意識抬頭，瞬間被近在眼前的鬼臉嚇的心悸，尖叫聲發出的同時整個人爆發出難以想像的驚人腿力往後狂奔。

　　『吼……嗚……？』
　　黑霧影子看著那個發出巨大尖銳的聲響跑開的人類與他身邊小小的聞起來很好吃的白色食物。
　　存在這麼久，還沒有遇過一個會逃跑的食物。

　
　　恐怕蘇木遠也沒料到，放在柯士宏身上、原本就是要拿來保護他的東西竟然一點用處也沒有。
　　不過沒辦法，十童鍊說白了就只是個對付十人鬼的小小手段，遇上食人鬼也是始料未及。只能說柯士宏運氣太背。
　　「人都跑了，不追嗎？」
　　就在公園長椅下，一雙琥珀色貓眼眨了眨。張口出聲。
　　不是貓咪的喵叫聲，而是略微低沉的人語。
　　『吼……？』聽見貓說的話，食人鬼疑惑的歪了歪腦袋，一行黑紅色的黏稠液體啪搭一聲落到地面。
　　「不追食物嗎？」黑貓抽動耳尖，鑽出陰影，站到路燈下，「不吃，遊戲就要結束了。」

　　『結束……』食人鬼發出低沉的喃喃。
　　「你很想繼續玩吧？」黑貓繼續說話，滿意的看著食人鬼找回自己的職責，「去吧，吃掉他們。」
　　要是能吃掉那個蘇家的叛徒……會更好……

　　想到這裡，黑貓逕自搖搖頭。
　　不可能啊……想用一隻食人鬼解決他，就好比讓嬰兒去面對成年的戰士。
　　毫無勝算。
　　不過呢……能用那個姓柯的男人來消耗他的注意力，也算是略有所獲了。

　　「快去吧……要吃的一乾二淨喔。」
　　『好……吃掉……』食人鬼點點頭，黑霧往前移動，虛浮的腳步搖搖晃晃的，『聽、聽爸爸的話……』

　　黑貓張開嘴，似是笑了，「是啊……好孩子……」

　　『爸爸……不生氣，我……吃掉……全都吃掉……』又再停下來，大力的甩了甩腦袋將幾片沾著血肉的碎骨甩上地面，食人鬼紅色的眼睛泛起一層惡意。
　　不屬於鬼，只屬於人的惡意，『吃掉、吃掉、都吃掉。』

＊

　　『快點！快點跑！』
　　發揮人類的逃生本能，柯士宏幾乎是飛一樣的在跑路。
　　跑了段路，發現那隻超大隻的食人鬼沒有跟過來，柯士宏才大口喘氣慢慢停下。
　　這是……不追了嗎？
　　「呼、呼……」柯士宏順著氣，一邊將目光看向旁邊若隱若現的小孩們。
　　它們一群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的生物，還來不及追究為什麼自己能看的見，意識到柯士宏不打算再繼續跑的小孩們又開始緊張，『快、快點跑！』
　　「欸？」
　　『不要停下來！』
　　『快跑！』
　　其中一個孩子很是緊張的推著柯士宏，涼冷的觸感透過衣服布料傳遞到肌膚，貫穿骨髓，讓柯士宏打了個寒顫。
　　『快——』一個小孩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截斷。
　　被黑色的爪子截斷。

　　手上的鍊子中，有其中一顆突然開始泛灰，被抓住的那個孩子掙扎著，本就不太清楚的身型開始崩毀。
　　看著近在眼前的那一張鬼臉，柯士宏也不知道怎麼了，情急之下將整個包包往對方臉上砸。

　　大概是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個東西砸上自己，食人鬼沒有閃過，直接被迎頭砸上，整個包包冒出白煙，泛黑，從中掉出一個紅色的小袋子，更奇的是，這紅色小袋子一碰上食人鬼，馬上滋滋的漫出白煙。

　　手臂上的鈍痛傳至原本理應感覺不到痛的腦袋，食人鬼疑惑的低下頭，看著手上那個紅色的小小袋子。

　　『快跑！』一掌握到機會，鬼孩們趕緊拉著柯士宏就跑，至於那個被抓住的，怕是救不回來了。
　　柯士宏一個普通人類，哪能敵的過一隻蘇木遠也嫌麻煩的鬼？

　　「喂喂！是要跑去哪裡啊！」被推著拉著一不小心差點跌下去，柯士宏忍不住出聲，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知道這事情並不單純，恐怕跑到天涯海角也跑不過那隻鬼。

　　『快點！』但是好像沒聽見柯士宏的抗議，幾個孩子又推又拉的，使勁要讓柯士宏離開這個地方。
　　跑出好大一段路，跟著那群小孩在樹林內左鑽右拐，最後在一堵不知為何廢棄了的牆邊蹲下。

　　突然安靜下來了。

　　柯士宏悄悄的伸著腦袋往外張望，不意外什麼都看不見。
　　身旁的鬼孩子們也是沉默，抱著膝蓋，滿臉的侷促不安。
　　手上的珠子少掉一顆，戴在手上的重量也少了一點。

　　摸出口袋內的手機，柯士宏按了幾下，發現打不開，重新試了幾次之後，才發現是真的沒辦法，只好打消要打電話給葉昇的選項。

　　唉……不知道回去之後會不會被罵死？
　　想到江之的凌厲長腿，柯士宏頭皮都發麻了。

　　一人多鬼之間，瀰漫一股沉悶的氛圍。
　　『……你……不可以死掉。』突然，一個小孩開口，是個蒼白的男孩。他無神的雙眼緊盯著柯士宏。
　　『……不可以像我們一樣死掉。』然後又一個女孩開口。她一頭俐落的短髮，看起來生前似乎是那種女漢子型的。而現在也正用正經的神色在說話，『死掉，會很難過。』
　　「你們是怎麼死的啊？」反正也沒事做，柯士宏索性和鬼孩們聊起天，這應該也算是柯士宏的優點之一，起碼碰到火災水災地震的時候不會就這樣一直驚慌下去，很快能恢復理性。
　　一個綁馬尾的女孩指了指矮牆後面的乾涸噴水池。
　　『我們，經過這裡，然後……就被拉下去，死了。』
　　『……原本我不想回家……』削著三分頭的男孩低著腦袋，『但是……死掉之後好想回家卻不能回去了……』
　　柯士宏沉默。
　　記得他小時候還算乖，不太敢亂跑，亂跑的話……可就不是罰站挨罵這麼簡單的事了。
　　『可是我們很開心。』話鋒一轉，另一個長髮女孩接上了話，半透明的小臉笑著，『魏哥哥讓我們離開這裡，還去找另外一個兇臉哥哥幫我們做了可以住的地方。』小小的掌心碰上柯士宏手上的珠子。

　　魏哥哥？
　　可以猜的出來肯定是魏席湮他老爹。
　　兇臉哥哥？
　　不知道為什麼，柯士宏很自然的聯結上那個叫做蘇木遠的人。
　　原來這串珠子是蘇木遠做的嗎？

　　『所以……你不可以死掉。』蒼白的男孩認真的說道，『兇臉哥哥要我們保護你，就算被吃掉，也要保護你。』
　　旁邊的幾個孩子站起身，一共九個孩子。
　　『你要等到兇臉哥哥來救你，不要死掉。』柯士宏跟著站起，就聽見蒼白男孩用帶著童音的聲線這樣道，接著舉起略略發抖的手，指向柯士宏背後的某處，『鬼來了。』

　　鬼來抓人了。

＊
　　另一頭，蘇木遠早在放學時間過去一個小時還沒見到魏席湮前就出門了。
　　他知道魏席湮身上跟著小黑，也就稍微放心……也不過是稍微放心，畢竟不可能事事如同他預料。
　　最壞的狀況，就是魏席湮碰上十人鬼而柯士宏碰上食人鬼。
　　而現在，就是蘇木遠自想中的，所謂最糟糕的情況。

　　「……」蘇木遠皺皺眉，看著手上的珠子碎掉一顆。

　　……被吃掉了嗎？
　　看來，還是失算了。
　　原先是想讓柯士宏戴著十童鍊，要是碰上十人鬼就讓鍊子裡的十個小孩解決十人鬼，這樣的話他就能專心對付食人鬼。
　　由於魏席湮是除魔師，身上多多少少會帶著壓制鬼的氣息，十童鍊戴在他身上有跟沒有一樣，不如不戴。

　　只是如今，什麼鍊都沒用，還是得他自己親手殺掉。

　　「你們……要是再繼續協助，我會殺掉你們。」瞇起眼，對著暗巷之中蜷縮著的數個黑影說道，他剛剛才追著食人鬼，這邊這些小鬼卻冒出來絆住他腳步。
　　刀上滴落幾滴黑色的液體。刀尖前方橫著一隻被壓制住的物體，沒有固定形狀，現在正微微的扭動著，不過卻是不敢再將爪子伸向面前這個除魔師身上。
　　『叛徒……』暗巷中一個離的較遠的黑影發出嘶啞的聲音。

　　這個除魔師，像是知道了所有事一樣。
　　一個一個的，找出它們的藏身處，然後一個一個的，或殺、或傷、或像現在一樣威脅。
　　五年之前，他也是這樣打壞了鬼與鬼之間的聯繫。
　　五年之中，它們好不容易重新連結起來了。
　　好不容易，就快要喚醒它們的王。

　　然後，他又出現了。
　　「叛徒？」歪了歪腦袋，蘇木遠的嘴角扯出一個它們熟悉的笑容。
　　足使人鬼畏懼的笑容。
　　「我沒有背叛。」他哼了聲，刀起，刀落，斬斷腳前的鬼，「既無背叛，何作叛徒？」
　　手掌一開，一握，鬼氣四散，心智全被剝奪。
　　一顆鬼珠靜靜躺在蘇木遠的掌心，而那隻鬼已然消失，一點聲響都無，就這樣徹底消失，只留下那顆珠子。

　　『……蘇家的叛徒……』
　　親眼看著同伴消失，暗巷之中的它們彷彿感受到五年之前的恐懼，聲音跟著發抖。
　　「……哼。」蘇木遠一甩刀，「不要廢話。說還是不說？那隻貓，現在，在哪裡？」

　　他的嗅覺，已經開始在衰退了。
　　蘇木遠自己也很驚訝，在更早之前，他能聞出所有鬼藏身的地方，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自己的感知能力。但現在，他連那隻貓的味道都聞不出來。
　　那隻貓刻意隱藏了牠身上的氣息，無法感知，只有在近距離下才能清楚分辨出牠身上經過刻意隱藏的、相比於周遭較為乾淨的氣息。

　　面對這樣子的敵人，蘇木遠的確無能為力。

　　『……我們……絕不……』鬼影發出低低的呢喃。
　　『在公園！』但話未說完，另一道尖細的聲音打斷了話。
　　一瞬間所有目光聚集到發聲的地方。

　　是一隻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鬼。
　　『你！』原先為主要發言者的鬼發出憤怒的吼聲，爪子向前伸去準備要將群體之中的叛徒處決。
　　喔？公園啊？
　　蘇木遠點點頭。
　　更麻煩了呢……

　　『嘎啊！』瘦弱的蛙形小鬼被撲倒在地，『除魔、除魔師！我告訴你……了……救、救我……』它從以前就聽過資歷較老的鬼說過了，除魔師雖然是殺鬼，但這個不一樣，曾經有鬼在他手下以情報換過一次的生路。
　　聽說，只要他答應的事，就是答應了。

　　「……」聽見了對方的請求，蘇木遠挑起一邊眉。
　　他應該沒說出只要給了答案就不用死這樣的話吧？

　　這樣的話，沒必要留生路。

　　手腕一震，刀鋒再起。

　　小鬼那雙鬼氣瀰漫的眼中浮現一股求生的欲望。
　　真的很奇怪。
　　已經死了，卻還是想活著。

　　但下一秒，鬼珠一顆一顆的被串上蘇木遠手中的鍊。
　　蘇木遠沉默，手上破刃沒有它該有的鋒利，但卻一如最初之時、還擁有全新刀刃那時，一起一落、一斬一劈。

　　鬼中的鬼又出現了。

　　這樣的訊息不斷的在城市之中傳送。由一個又一個潛伏在影子之中的影子傳遞。

　　『鬼的叛徒……』
　　聽著在那隻鬼死前的沙啞音調在空氣中流轉，蘇木遠一翻手，重新收回刀刃。
　　幾顆暗色珠子在掌心滾動。

　　「叛徒？」捏起其中一顆，放到眼前。蘇木遠吐吐舌頭，對著再也聽不到的鬼說道，野獸一樣的眼閃著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孩子氣的光。